1795 期 / 第4版:4
记忆中的西北陈(九)
□  张庭祥

南酒坊院被烧

      1911年冬,高平、长治等县一些激进的农民,曾自发地组织“干草会”,开展了一场“烧先生”“烧学堂”运动。这场急促而短暂的农民运动,犹如暴风骤雨,迅猛异常,很快波及到长子境内。苏村农民郭胖孩一向在长治西南乡一带,以收买和贩卖杂铜碎铁为生。他亲睹长治境内一些激怒的农民,举干草放火焚烧“先生”住宅的实况,便即刻返回家乡,在本村介绍自己在长治境内的所见所闻,向大家开展宣传发动,马上有很多人积极响应。他们立即赶写纸上贴有“鸡毛”的传单,火速派人向张店村转送。农历11月11日晚,张店接到写有“大家起来,烧毁学堂;先生住宅,一起烧光;哪里不传,扫村灭庄”的鸡毛传单后,社首们惊恐万状,不敢延误,立即派人向邻村转送。

      次日午,有琚村、色头、王晃、地河、鲍赛等村群众一百余人,由举事首领郭胖孩、史绪长,向大家简单介绍了长治县农民烧“先生”的实况,并讲述了此次行动的目的、目标和路线后,便率领群众手擎干草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经张店径向祟瓦张扑来。在此放火烧了一家士绅住宅后,其中一部分人由史绪长带领,又折回张店。其时,以布村农民宋大乱为首的一群人,先在布村、东西田良烧了几家士绅住宅后,又涌向张店同史绪长那伙人会合,烧了张店一个士绅的家。在史绪长统一指挥下,经青仁、固益,向大堡头进发。他们到达大堡头后,一举烧毁了拔贡张廷弼的住宅。造反的人群乘夜从大堡头出发,经南小河、北李村,一直向西猛进。他们在南小河烧了拔贡张怀瑾的住宅后,又在北李村烧了士绅李成章的家。

      原在崇瓦张停留的另一批人,在郭胖孩指挥下,也同时向本县西山区一带挺进。途经义合、东峪、苏村、南陈、西北陈、东北陈、石家庄、申村、南韩、贾村……一直向长子县城下扑来。在他们经过的村庄,先后有很多士绅和秀才等人的住宅被干草会放火焚毁。据说,在烧石家庄陈希林住宅时,造反的群众曾大声呼喊:“陈希林,不要跑,一桶洋油一捆草!”

      11月13日,南鲍村罗招锁也带头发动并召集东乡一带农民,先从前辛庄起事,把常文蔚的住宅放火烧掉后,到南漳烧掉杜佐棠的住宅,并把创建不久的“漳阳高等小学堂”也放火焚烧了:在中漳,烧了漳阳高小创办人吴炳南的住宅。这股队伍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在大关、董村、鲍村、草坊、后窑等村,又相继烧了士绅宋子修、杨拱辰、詹维枝、柴树荣等十几家士绅住宅后,才散去。

      也在11月13日,城西乡以权家庄农民权富仁为首,联合权家庄、马家峪、西汉、慕学、庄里等村一些农民,纷纷赶赴丘寺岭聚会。权富仁向随来的农民介绍了本县近两日来所发生的“烧先生”运动实况后,希望大家也要像本县其他地方的造反者一样,挺直腰杆,杀杀“先生”们的威风。接着,他们就拥挤着从丘寺岭出发.向石哲、庄里、韩村、岭上等地奔去。他们在石哲分别烧毁了贾鹏翔、曹希建的住宅:造反的人群从石哲奔向庄里后,又分别烧了赵金钟、陈嘉言的住宅。而后又在韩村烧了秀才申钟岳的家。最后,一起朝着岭上村涌来,该村有个拔贡李光鼎,是全县有名的士绅。造反群众将李宅团团包围起来,高举着火把将其房子点着了。至此,凡当时出过有名士绅或举子的村庄,几乎都留下了造反者们的脚印。在长子县干草会运动中,对士绅阶层(诸如有学位、有资历、有官衔、有权势、有影响的人物)和知识阶层(诸如劝学所的劝学员,高、初等小学堂的教员,本县留潞留并的学生或毕业生等)的住宅和房屋,以及规模较大些的私塾和学堂大多被造反者举火焚毁。

      1912年,清廷退位了,阎锡山在山西执政掌权了,阎锡山派来的新知县李炳华升堂了。阎锡山刚执政,鉴于社会治安很不稳定,正想借地方封建势力之手,给敢于起事造反者们来一个“下马威”,以期收到“杀一儆百”之效,便立即下令,对长子县干草会首事者立案严加查办:这就是当时所谓的“火案”。县府新设的机构“火案局”,也因此应运而生。县里查案活动开始后,几个首事者,如郭胖孩、史绪长、宋大乱、罗招锁、权富仁等,均被逮捕归案,斩首示众。

      当时的干草会运动盲目地、不择手段地破坏当地的文化教育设施,给正直的广大知识分子阶层,在心理上所造成的不安和恐惧,确实是一种毁坏文化的倒退行为,而且不能不说是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