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 期 / 第4版:4
说说诗词的“乱真”
□  明珠

      看到伍玉龙老师的那篇《新韵真的就没有好诗吗》的文章,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在我的印象中,伍老师一直就这个脾气,不迎合,不巴结,对诗词圈的虚伪和乱象开诚布公,直言不讳,是诗词界为数不多敢说“不”字的人。

      相比之下的徐晋如教授就逊色多了,高高在上,贩卖良知,为的却是一己私利。徐晋如,一个桃李遍天下的深圳大学教授,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自己写诗三十余年,教人写诗也十多年了。现在的他又是出书卖书,又是视频宣传,在诗词圈搞得风生水起。然而他的诸多观点却是极端得荒谬。从小处说是为钱丧节,从大处讲是误人子弟。尤其是对审美尚不成熟的年轻一代诗词爱好者来说,他的这种观念和引导是致命性的,对诗词界的伤害也是“断子绝孙”式的,这点尤其恐怖。

      徐教授最可怕,最荒谬,也是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一种观念就是:把今人写的诗放入古人的诗集中不被分辨出来才是写诗的最高境界,才是最好的诗。

      按徐晋如教授的意思就是,今人写诗要“以假乱真”唐宋才叫好诗。那么问题来了,现在的人写诗词要“乱真”唐宋,那唐宋的人是不是应该要“乱真”魏晋、三国、和两汉呢?往前乱来乱去,汉代的人又该去“乱真”《诗经》、《楚辞》了。而创作《诗经》、《楚辞》的先祖又该乱什么呢?上古的“凿井而饮”?还是“耕田而食”?再往前呢?去学猿猴吗?如果代代这样复古下去还会有后来唐诗宋词和元曲的辉煌历史吗?还会有李白,杜甫,苏轼,和辛弃疾等人的文坛地位吗?

      每个时代都有它特定的思想、语言、情感,和生活习惯,社会的方方面面都会因时而异。白居易说:“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诗人就是要关心自己的时代,文章就是要针对社会现实来写,诗歌则更需要针对具体的社会事件来写。

      杜甫的《石壕吏》前两句:“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差役夜里就来强行抓人去当兵。现在不仅不会抓人当兵,就连想当兵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都在踊跃报名,甚至花钱走后门去当。如果现在的诗歌还按老黄历去写,那不就成了笑话吗?徐晋如教授和他的粉丝们还会因此而担惊受怕,越墙出逃吗?

      柳永的词:“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栏杆处,正恁凝愁!”很是感人,抒发了真实的思念之情。女人想他的丈夫,看到远方来的船只,就误以为是她的丈夫回来了……而现在的女子思念丈夫还需要这样去做吗?现在的女子可以微信,可以电话,可以视频,甚至还可以买机票连夜去看望丈夫,怎么可能把船看错了呢!我们写诗如果为达到无以复加的古意,也“逾墙走”逃抓兵,或是思念夫君跑到站台伸颈翘望,那不纯粹是精神病患者了吗?

      还有苏轼悼念亡妻的词:“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我们也去学苏轼,可是现在哪来的短松,哪来的冈啊?现在都是公墓,半平方米一个墓碑,7都是密密麻麻的碑林了,写诗还怎么去“乱真”?

      《卖炭翁》写的也是古代真实的生活场景和官民现象,咱也写农民拉一车碳到城市去卖,现在都集中供暖了,谁还买咱的碳啊?再说了官家收走了碳,好歹也应该开张收据吧!今天的诗人怎么去“乱真”这样的场景。

      岑参的诗:“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杜牧的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骑马是那个年代常有的事,马是重要的交通工具,打仗上战场更是离不开马,我们又怎样去“乱真”呢?我们也骑马吗?飞机、轮船、火车、汽车、自行车才是我们这代人的交通工具啊!

      元稹的诗:“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千古词帝李煜的词:“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宫女、宫娥,我们这个年代也没有了,又如何去“乱真”?玄宗也没有了,教坊也没有了,还有很多古代才有的事物,古人才用的词汇,现在都已经消失了,我们的诗里如果再写进去,尴尬不?这哪里还是“乱真”,纯粹是乱弹琴了!

      再这么杠下去,我们自己都会感到荒唐可笑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我们当然要继承,如诗词的格律,那是必须继承沿用的,也就是旧瓶装新酒,作为形式的格律可以不变,但内容却一定要紧跟时代步伐。语言是新的,所反映的社会现实、思想感情,都应该是新的,都应该与时俱进。

      语言作为一种载体,一切思想感情的表达都需要通过它来完成。因此使用鲜活的当代语言,包括人们的口语,网络语,时尚语等来写诗更能引起人们的共鸣。如果都遵从徐教授的教导,买一本他著的《写作教程》,一头扎入那所谓的写诗词库,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古色古香可以和古诗以假乱真,但那只是一具具散发酸腐气息的僵尸。可有人非要做恋尸癖,如同有人迷恋三寸金莲,有意裹脚,追求所谓的病态美一样,那就只能随他们去了!

      沉舟侧畔千帆过。长江后浪推前浪。时代的变化日新月异,令人目不暇接,这样的生活节奏为诗人们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写作素材。语言的更新,交通工具的更新,思维模式的更新,生活习惯的更新。唯独我们的诗词写作不但不能更新,而且还有人提倡复辟和倒退,这多少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徐晋如教授为什么对新鲜事物如此反感,我们不得而知。徐晋如教授为什么排他性地主张大家用平水韵写诗,我们不得而知。徐晋如教授为什么对以假乱真的唐宋古董欣赏有佳,我们更是不得而知。但是我们知道的是,徐晋如教授对王力先生的专著持有贬损的行为纯粹是为了抬高自己,让自己的书好卖,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