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4 期 / 第4版:4
落叶与我
□  烟染眉

      西风扬了许久,落叶还未开口,在夏的阔土里隐匿,是不是就真能修成正果,在秋炫目的枝头,让你看到,让你一触即得。

      无言深缄,即便深深地滑落。跌入深谷,粉身碎骨;跌入云盘,与碧水长天相接。

      瑟寒骨透,不愿将全部的虔诚奉送,留着树干,在天地间挺拔。风,凉风掠过凄清的平原,掠过嶙峋的山梁,在匍匐的大地上停下来,疲惫、枯瘦、清矍,在季节的尾声到来之前,缤纷最后的花红。

      无缘触摸到你的感念,就无法得知我的伤感;无缘触摸我的柔软,就无法饮醉我的深情。

      可是,无力飞行,在冷冽的雨中浸湿了所有的过往。

      西风在山头皲裂,在草叶的骨尖上留下划痕,一木残存,像我的念,冰封在千里荒漠,苦苦央求。

      我不是莲,我懂得季节深深的无奈,寒风刺骨的熬煎。正如我,在你的胸口日夜不歇,枕着你的思念,心神不宁。

      落叶无踪,不是不想留给自己,只是注定无法与西风分道扬镳,独自倾城。厚土千丈,漠漠烟凉,举目皆是苍凉,这一季注定流浪。

      脆骨风摧,汤汤水涛,都将瘦进天地辽阔之中,如我的执念,哪怕干枯成荒烟古道,亦在心里彻夜奔流,不息不休。

      我无法参禅悟道,打坐也只是为了思慕成眷,在自己的胸口悄悄开出蓓蕾,疼的红艳,欢喜的落寞。

      我如一片落叶啊,无法成为佛前那颗虔诚的菩提,我的泪水,斑驳而贱俗,无法化解三千痴缠,只是泅渡在你的城隅,来去迷踪。

      我光洁的额头,行走的光阴,是否也在你的目光里穿行。而你在我的胸口,婵娟成最初的花朵,没有忧伤,没有凋零,没有季节下令,没有西风的追捕,我用绝世的温柔护你,护你一世周全。

      即便我目光哀愁,我亦衣装齐楚,云鬓盘首,别上你最喜欢的那支珠钗。在秋尽处深居,如一片落叶连同一粒种子在冬的坚冰寒骨里深蛰,不喧所疼。

      来年,你从枝下走过,会有缤纷的花雨,绝世芬芳,倾城漫撒,恰恰落满你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