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4 期 / 第4版:4
会说话的历史
——《长子县大事记》读后
刘长安


      看到由长子县档案局牛晓玲局长主编的《长子县大事记》一书,兴而奋之,于是,停下手头杂事,专注展读。岂知,一读,竟无法掩卷矣。

      我的故乡长子县,位于山西省东南部,上党盆地西侧,钟灵毓秀,人文荟萃,是华夏文明重要发祥地之一,被誉为“炎帝桑梓、精卫之乡、尧王故里、丹朱封地、西燕国都”,是一颗闪耀着华夏文化的璀璨明珠。这本大事记,从上古的三皇五帝开篇,结于现代的二〇二一年,将上下几千年的历史,事无巨细地高度概括,奉献于世。

      晓玲局长说,此举是长子人文历史的又一次薪火传承,历史是过去的现实,现实是未来的历史。是的,不懂得家乡的历史,不敬畏那里的无数仁人志士,何谈热爱家乡?何谈薪火传承、发扬光大?

      那么,你想知道炎帝、丹朱、女娃、西燕在我们长子的踪迹和作为吗?你想了解自夏至清历朝历代演变中的长子吗?你想追寻烽火年代,长子人民为了全中国解放,冒枪林迎弹雨参军参战、支前南下的丰功伟绩吗?你想目睹建国后长子人民紧跟党中央山一程、水一程的脚步吗?……只要你打开这本大事记,所有的问号,都可以得到或简或繁的回答,所以,我称她是“会说话的历史”。

      更令我喜欢此书的是,她处处散发着亲切感、满意度。战争年代,多数先辈往事,虽未亲历,却有牵连。如书中记载“1947年4月,全县第四次抽调县区干部84人赴晋西南、永济等地开辟工作”条目,家父就在此列,并于几年前,我率全家沿着父辈的足迹,至其当年战斗和工作的实地,亲临体验,让大家明白:共和国来之不易,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又如书中记载:“1947年3月16日,全县在运动场召开有25000余名群众参加的庆祝土地还家、武装保卫生命财产大会,会后短短几天,全县有6600余名青年在县委的号召下踊跃报名参军,其中3123名青年经政府和部队审查批准入伍。”据烈士老太太、我的二祖母生前说,我的两个堂叔就是那次参军的。他们从临汾打到运城,在一次攻城战斗中,双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当我从县志烈士名单中查到了他们的名字,潸然落泪。

      书中记载:1954年1月欢迎劳模李顺达访苏归来莅临我县的条目。当时我正读初小,曾记得,全班同学排队在瑟瑟寒风中行至县城南门外迎接,万人空巷的场景,至今难忘。那些库存于我幼小心灵中的诸如“集体农庄”“ 拖拉机”“ 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也是从李顺达操着满口林县话的报告中听来的。还有书中说,县第一届人代会选举李毓贤为县长的条目。我与其子是城关完校24班同学。当时,农业合作化运动方兴未艾,家父因南下归来积极办互助组、初级社和在抗美援朝运动中带头“送子参军”而小有名气,曾记得李县长亲临门上,指导家父办社事宜。尤其令我高兴的是,大事记中所列的“1958年城关公社庆丰管理区被国务院授予‘农业社会主义建设先进单位’称号,并获周恩来总理颁发的国务院奖状一支。庆丰管理区主任刘来元在参加全国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会上,被国务院授予‘全国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称号,受到周恩来总理亲切接见并合影留念。”当时父亲带回来一整套照片,我想保存,但父亲执意要交到大队。不仅如此,连个人所得的奖状、奖品,也一同交了出去,并说:“天天喊‘爱社如家’,不是光喊给社员们听的!功劳是大家的,我只是代表大家去领了领奖。”

      对于屯留、长子合并、屯长县纳入长治市后又分开、大跃进、大炼钢铁、成立人民公社、一夜食堂化、深翻土地、大搞万亩方、修建申村水库等等事宜,大事记里都有记载。那时我虽是一名学生,这些运动却很少缺席。在这里,我只想说说印象较深的大炼钢铁——

      当时我十四岁,刚考入长子中学。去色头那天,穿着一件花衬衣,母亲塞给我三毛钱,同全校师生步行50里后,住在色头村一农户的楼上。先是到羊头山下背矿石,又到东南沟煤矿“抢炭”,后来在村南农田土岸下建了一座小土高炉炼铁。印象中,没有炼成一炉。群众说我们练的是“糠疙瘩”。在家临出门时,母亲给的那三毛钱,分六次买月饼花光了(五分钱一个)。记得劳动回来,躺在干草铺上,一小块一小块地拧着吃月饼,那件花衬衣,则像一个忠实的朋友,一直陪伴着我,直到纷纷扬扬的大雪把大地覆盖,我回到温暖的家里,在母亲的眼泪中,它才离我而去。从色头回来,全校师生又投入到深翻土地的战斗中……

      如今我已迈入耄耋门槛,十四岁时的行动细节,竟那么清晰地重现脑海,这首功当推大事记,也正应了晓玲局长那句“了解查询”之言。

      杜甫诗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其实,露哪天不白?月何处不明?只因他心里装着故乡,所以觉得故乡的月亮比别处明。这是典型的思乡之情。像我这把年纪,无时无刻不思念故乡,亦无时无刻不怀念往人往事,“又见秋风摧落叶,时常感叹梦回家”,所以一接到晓玲局长寄来的《长子县大事记》,如获至宝。那几天,像着了魔一样,除了看《新闻联播》,就是看大事记,有时通读,有时则按记忆中与自己、朋友或家庭沾边的事儿挑着读。她像一位出色的导游,引领着我在时空的隧道里漫步。

      我想着自己如何坚持业余写作几十年,就想起动力来自于原省作协主席、著名作家李束为的一次殷切教诲。于是,顺藤摸瓜,又想起能与李主席一面之交,是因为他来长子采访家父,缘何来呢?当然就得打开大事记了——是因为1964年《山西日报》在头条位置发表了关于家父的长篇报道《我靠后——庆丰大队党支部书记刘来元心中的“数”》和社论《共产党员应有的性格和作风》,经时任县委书记王晋的牵线,得与李主席相见。

      除了自己,我也惦记着情同手足般的老友申修福。当看到大事记里记载着1965年他出席全国青年业余文学创作积极分子大会,受到了周恩来总理、朱德委员长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并合影留念时,兴奋激动之余,也想起了他归来时,我、李世钧在其陋室聆听他津津乐道此行的轶闻趣事,同时也想起了我们仨在一起共笔创作的朝朝暮暮。只可惜,世钧兄早已定居天堂了。

      当翻到大事记里,他与冀光明、孔德法编写的誉满三晋、受到赵树理等名家好评的现代戏《民兵的枪》时,几十年前多次观看此剧的情景,又在脑海里盘桓着,不肯离去。已故李建华、李志仁扮演的铁、石二柱,给我留下了潇洒英俊的印象;以演反派、丑角文明的冯唐则(外号“一耳朵”)扮演的史梦孩,则因演技超群,常有“夺戏”之嫌;演铁柱未婚妻的女角,委婉动听的唱腔、苗条漂亮的身段,至今难忘。

      我喜欢亲切的、充满乡音乡韵的上党落子,她的许多唱腔板式,颇有歌剧味道。后来县里将梆落两团合并,留梆去落,我心里惋惜不已。

      我也关注大事记里关于县农机厂更名为“晋东南长子柴油机厂”的记载,那是因为我曾在那里当过工人和“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长。

      所以关注大事记里关于“沁水县东峪、十里两个人民公社划归长子县管辖” 之条目,那是因为我在县战备办公室工作期间(隶属县人武部),曾参与领导过民兵修筑横水黑虎岭至东峪、十里的公路。

      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全国人民陷于悲痛之中;粉碎“四人帮”,又让全国成了欢乐的海洋。这一悲一喜,大事记里都有详细表述。

      当看到书中所列历届县领导,其中的:尚建堂、程千、杨清文、温保鱼、王晋、王世勤、王兴荣、李仁魁、邢德勇、霍逢堂、贾柏锁、王斌等的尊姓大名时,倍感亲切,因与他们有过交结,犹觉这些领导音容宛在。

      吾虽于1973年调离故乡,却仍留心着故乡的人和事,尚有多感,不一而足。

      总之,《长子县大事记》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历史文献。感谢晓玲局长、李润文兄、王天峰兄及王俊平等各位编辑的辛勤笔耕。

      拉拉杂杂,絮絮叨叨,该画句号了。凑了几句歪诗见教:

三皇五帝并炎黄,  缕析条分叙简详。

历朝历代消亡后,  如数家珍开新章。

风雨雪霜坎坷路,  每程跟党步铿锵。

绿水哺成千年县,  青山育出好儿郎,

团结奋进新时代,  志在复兴铸辉煌。

感谢诸位心血付,  文笔容量皆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