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5 期 / 第4版:4
记忆中的西北陈(十四)
□  张庭祥

慰英灵

      1945年8月,日寇投降后,蒋介石密令阎锡山抢占上党地区,阎锡山当即派其十九军的三十七师杨文采部和六十八师郭天辛部和六十ー军的六十九师周建祉部,还有挺进第二纵队白映蟾部、第六纵队徐其昌部,以及五专署续如楫的保安五团、保安九团和新成立的翟品三负责的汾东第一支队,李洲、陈士芳负责的第二支队等地方团队,共17000余人,在其十九军军长史泽波指挥下,于8月17日,由浮山县东张一带出发,向上党地区进犯。他们越过沁河后,就分为左右两路,南北保持二十余里行进。

      18日进至沁水县东西峪,19日进入长子境内,20日早晨,李九思政委率领长子县独立团在岳阳岭阻击,二连占据岳阳岭东侧,控制川口通往长子城方向,三连占据岳阳岭主峰,第七区分队和游击队大队部位于岳阳岭之西虎岭高地,大家严阵以待。上午10时许,敌人大队人马从黑虎岭、刁黄河进入游击队埋伏地带,敌前锋与独立团在晋义开火,阻挡大部队敌军不敢前进,敌人又派出30人的搜索队到达川口时,被独立团二连击退。12时许,敌人以一个营的兵力,在迫击炮、重机枪掩护下向我岳阳岭发起攻击,李九思指挥部队用太行小炮和三连增援的轻重机枪班,依托有利地形,从早上至下午阻击敌军不能前进,最后敌军在强大炮火掩护下分散抄小路东进逃脱,抢占长子城。史泽波亲率左路军于21日刚到达长子城后,周建祉的右路军便在距长子二十里的石哲庄乐村一带遭到我太岳部队和长子独立团的包围,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战斗打得很惨烈。

      据老人们说,那时在庄乐村外打得非常激烈,在西北陈能清楚地听见枪炮声厮杀声。激战一天后,三区区委立即组织当地群众战地救护我军伤病员。有不少伤员和烈士转移到西北陈。村民们对八路军伤员精心照料,使其很快伤愈返回部队,对于牺牲的烈士们就地掩埋。在西北陈西场坡上面路南的地里(原来张有财所种的自留地)里掩埋着一位八路军连长。其他地方还埋着不少烈士。村里不少善良的妇女们在清明、七月十五的祭日里,给这些烈士们烧纸祭奠,体现了老百姓对人民子弟兵的爱戴。

      1967年秋,有一位老者带着两个年轻人来到西北陈,住在了我们的里头院东屋我的叔父家。经来人介绍,他们是河南人,具体河南省哪个县、哪个村的人,我记不清了。这位老者是当年参加庄乐村阻击战的老战士,两位年轻人是两位烈士的后代。他们几十年找不见亲人的下落,经千方百计问讯打听,找到了这位老战士。于是他们就从本地政府开具了介绍信,来到了长子县南陈公社,要求寻找烈士们的遗骸。南陈公社要求西北陈村全力协助,办好此事。西北陈大队党支部、管委会对此事非常重视,表示全力支持寻找烈士遗骸。把三位来客安排在我的叔父家里居住,并让大队保管送来粮、油等生活用品,因为我叔父当时是单身一人,住宿比较方便。

      这位老者一来到我们院,马上眼睛一亮,对人们说:我们可找到地方了,时隔二十多年,这里的环境方位基本没变。当时就是由我亲自参与把牺牲的这两个战友掩埋的。地址就在这个院大门正对的南场边上有个豁口的那个地方,旁边有棵槐树(也就是现在李树斌家的南墙外)。于是村里派人配合烈士的家属开挖寻找。果然时间不长,就找见了两位烈士的遗骸。老者告诉两位烈士的后人,谁是谁家的亲人,到现在失落几十年的烈士遗骸终于找见了。后代们看到父亲的遗骸禁不住失声痛哭。使当时在场的西北陈村民也泪流满面、悲痛不已。后来经过村里百姓置备了一些祭品,对烈士的遗骨进行了祭奠,亲人们把烈士的遗骸小心翼翼的清理好,用他们河南人自己织的方格粗布包袱包好,背着亲人的遗骸回了河南老家,使长眠在西北陈村二十多年的烈士们平安地回到老家,叶落归根,魂归故里。

      那时我十三岁,从南陈完小毕业后正好在家,庭玉、庭芳也都是八、九岁,自始至终经历了这件事。这位可敬的老前辈在晚上休息时就给我们讲庄乐村阻击战的故事,把我们听得如痴如醉。只可惜快六十多年了,把老人讲得具体部队番号、战斗的具体细节都给忘了。但是悔之晚矣,只能留下遗憾。

      我现在是非常感到遗憾,过去老辈人在世时,都是西北陈村历史事件的当事者和参与者,如果在世时把他们的经历能完整的访谈下来,今天写《西北陈记忆》将是又省力又准确,而今做这件事只好凭记忆,在县里档案馆查阅原始资料,采访好多在世的老同志,查阅父辈留存的笔记本、会议记录以及过去土地买卖契约文书等资料,进行分析和研判,得出结论。又有同辈人在村里收集资料和有关图片实物。写出的东西是既费力又不一定完全准确。第一历史永远不可能再现,难能的是后人尽可能利用历史资料完整准确、不带任何偏见、以敬畏历史、敬畏先人的科学研究态度去尽可能还原历史,就是比较好的结果,决不能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给后世留下不真实的历史事实。

      现在回忆起五十多年前发生在我们院外的寻找烈士遗骸的往事,真正感到无数革命烈士为了人民的解放舍生忘死,为人们的利益奋不顾身,他们是最值得尊敬的人。我们现在有这样的和平环境和幸福生活,是绝对不能忘记这些先烈的。只有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才能对得起这些先烈们!

      今赋诗一首《慰英灵》:

抗战胜利解民悬,举国上下尽开颜。

蒋阎密谋内战起,抢占上党战火燃。

狭路相逢勇者胜,纵横丹朱歼敌顽。

烈士长眠西北陈,二十年后回家园。